胡林翼：我岳父是个大官 比曾国藩的牛多了

胡林翼

胡林翼，晚清重臣，与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并称“中兴四大名臣”。胡林翼的成长，离不开岳父陶澍的慧眼识人和悉心教导。

陶澍，字子霖，号云汀，湖南安化人。嘉庆七年进士，官至两江总督，任内督办海运，剔除盐政积弊，兴修水利，设义仓以救荒年，“实心任事，不避嫌怨”（道光帝语），是道光朝的干臣能吏，近代经世致用派的开山鼻祖。

陶澍

陶澍识人很有一套，他先是挑了胡林翼做女婿，后来又挑了与胡林翼同岁而小4个月的左宗棠做亲家。（胡、左同生于嘉庆十七年，胡六月生，左十月。）《清史稿·陶澍传》特意写上一笔：“左宗棠、胡林翼皆识之未遇，结为婚姻，后俱为名臣。”陶澍如此“不拘一格降人才”，使得胡林翼要叫比他小的左宗棠为姻丈。胡、左两人性情相近，才学相当，实是一生挚友。但辈分在那，不管左宗棠受不受，胡林翼的礼数是要到位的。

胡林翼致左宗棠信，称“季高先生姻丈执事”

据记载，胡林翼八岁那年，随祖父胡显韶在益阳县志馆。时陶澍被任命为川东道，赴任时取道益阳（益阳是陶澍故乡安化的邻县）。陶澍拜会胡显韶时，一见胡林翼，便“惊为伟器，以第七女静娟字之”，并高兴地说：“我已经得到一位乘龙快婿！”于是，胡林翼与五岁的陶静娟“拜于堂上，彬彬有礼”。

十九岁那年，胡林翼与陶静娟在安化桃花江别墅成婚。胡林翼父亲胡达源、岳父陶澍为他选了一位良师——益阳人蔡用锡。蔡在陶家授课，胡林翼从之受学。蔡用锡“教人务为有用之学，不专重文艺，而于兵略、吏治尤所究心”。

道光十二年（1832），胡林翼二十一岁，与夫人陪同岳母贺太夫人到南京，住在两江总督署。胡林翼得到岳父的耳提面命，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并得以与两江官僚、当时名士等人交往。胡林翼甚至向陶澍建议，江苏巡抚林则徐、云南巡抚伊里布可以接任两江总督，让陶澍向朝廷密保此二人“作两江替人”。陶澍深以为然，照做。后来，陶澍卒后，朝廷果先后调林则徐、伊里布为两江总督。

正是在岳父的调教之下，胡林翼的学识才干突飞猛进，他“聪强豪迈，于书无所不读，然不为章句之学，笃嗜《史记》《汉书》《左氏传》、司马《通鉴》暨中外舆图地志，山川阨塞、兵政机要，探讨尤力”，为一生才略打下基础。

对此，《清史稿·胡林翼传》评价说：

“林翼负才不羁，娶总督陶澍女，习闻绪论，有经世志。”

更令陶澍欣慰的是，女婿之后的科举之路也很畅达。胡林翼二十四岁中举，二十五岁连捷中进士，殿试二甲第二十九名，朝考入选第九名，改翰林庶吉士。二十七岁散馆，授职编修。陶澍特意写信给蔡用锡致谢：“七女婿幸入翰林，深感吾师教诲之力。”

胡林翼在翰林院期间，帮陶澍刺探情报，沟通协调朝中官员，正如有的学者所说，他此时更像是两江总督驻京办主任。例如，他在一封上陶澍的信中说：

“昨谒吴县师，亦称圣心时刻眷念，（于病状深信不疑，并无疑及推诿之事。）每一询及，辄叹人才难得。当即详述近状，并及不忍遽退之意。师意拳拳，形诸词色。因纵论近日外省大吏贤否及江南情形，且言岳父大人前月请假时，圣上焦急，日筹替手，未得其人。逋仙差强人意，而上意谓其精细有余，犹恐不能为近年政绩之茂。俟粤东之役告成，且看光景何如。”

胡林翼致陶澍信

此信年月不详，据内容，当写于道光十八年（1838）冬。此段内容的大概意思是：胡林翼拜见东阁大学士潘世恩（吴县人，胡林翼会试主考官），潘对胡说，道光帝时刻眷念陶澍。当时陶澍已经因病上奏请假，道光帝没有怀疑陶是推诿，只是觉得人才难得，没有更好的两江总督人选可以任用。为此，道光帝十分焦急，忙着挑人继任陶澍的位置。在道光的心目中，林则徐（“逋仙”，指宋隐士林逋，此处借指林则徐）差强人意，但林精细有余，才干较陶澍还差一点。时林则徐以湖广总督受命往广东禁烟，道光想等林禁烟完了之后，再最终决定。

从此可见，胡林翼以其翰林身份，从朝中大佬处了解道光帝的“圣心”及人事机密，及时通报给陶澍，以便陶能及时应对。

道光十九年（1839）六月，陶澍卒于南京，胡林翼得知后，来不及请假，立马出京赴南京吊唁。他在给蔡用锡的信中说：

“闻文毅公之丧，星夜赴江宁，为之检料后事。偶登署后小楼，默坐无人，回思文毅声容笑貌，泫然泪下。因未请假，十日而返。”

陶澍卒后谥号文毅，胡林翼此处说“回思文毅声容笑貌，泫然泪下”，翁婿情深，真挚感人。

岳父逝世，胡林翼失去了最佳的政治资源。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春风得意的他，却因担任充江南乡试副考官时失察正考官文庆携带举人熊少牧入闱阅卷，降一级调用。又因父亲去世，回乡守丧，遭遇了人生的最低谷。

陶澍死时，其子陶桄才七岁，乡里有人见陶家孤儿寡母，生了欺负觊觎之心。胡林翼与贺熙龄谋划，聘左宗棠给陶桄当老师（陶澍生前也已托孤给左宗棠）。道光二十三年（1843）二月，胡林翼曾到安化陶家，和贺熙龄、左宗棠一起帮陶家规划家事，以图长远。胡林翼与内弟陶桄关系很好，后来胡林翼让嗣子娶陶桄之女，“再联一代姻亲，庶子孙蝉联，世为昏媾，实所至愿”。

胡林翼

自回乡守丧后，胡林翼在家闲居，“岩居川观，几有终焉之志”。他在写给叔父的信中说：

“林翼迩年问舍求田，卑卑不足道。……既惜志之不伸，亦叹命之不辰矣。……昔人以髀肉复生慨然自惜，有志者固如是乎？”

内心充满着怀才不遇的苦楚。

然而，当世名公大佬并没有忘记这位有才干有血性的年轻人。两淮盐运使但明伦、大学士潘世恩、内阁学士王植、陕西巡抚林则徐、云南巡抚陆建瀛纷纷写信给他，劝他出山。这些人，或是胡的父执，或是胡的座师，或是陶澍生前同僚，但都与陶澍有着或深或浅的交情。陶澍虽死，他的影响力还在帮助胡林翼。

于是，胡林翼“幡然改图”，辞去湘阴仰高书院的讲席，决定到扬州办理捐复官职之事。道光二十五年（1845），胡林翼在给叔父的信中说：“刻下侄已辞湘上之馆，即日大江东去矣！”“大江东去”一语，可见其踌躇满志的心情！相比于之前的“既惜志之不伸，亦叹命之不辰”，简直有天壤之别。

后来，胡林翼报捐知府，分发贵州，开始了在贵州的基层锻炼岁月！

陶澍、胡林翼的人生轨迹，有许多相似点。

陶澍科场顺利，嘉庆五年（1800）中举人，22岁（据陈蒲清先生考证，陶澍出生于乾隆四十三年农历十一月三十日，即公元1779年1月17日，而非通行的1778年），嘉庆七年中进士，24岁，殿试二甲，朝考入选翰林院庶吉士，散馆后授编修。胡林翼并不比其岳父差，上文已述及。

在仕途方面，陶澍道光三年（1823）开府任安徽巡抚，45岁。胡林翼咸丰五年（1855）署湖北巡抚，44岁。陶澍生前官至总督，加太子少保衔，死后晋赠太子太保，依尚书例赐恤，谥号“文毅”，入祀贤良祠。胡林翼生前官至巡抚，先后加太子少保、太子太保，死后诏赠总督，谥“文忠”，祀贤良祠。

在子嗣方面，陶澍有多房妻妾，儿女很多，但儿子长大成人的只有陶桄一人，其余都是女儿。胡林翼也纳了几房妾，但只有一个女儿，没生儿子，后来让堂弟的儿子过继，承继香火。

当然，最大的相同点是，他们都有果敢明快的作风，经世致用的思想，并能实心任事，不避嫌怨，最终成为中流砥柱，一代名臣。

张佩纶、张之洞曾评价说：

“论道光来人才，当以陶文毅为第一”

“实黄河之昆仑、大江之岷也。”

把陶澍比做道光以后全国人才发生发展的“源头”，就像黄河的发源地昆仑山，长江的发源地岷山一样。又说，在陶澍的影响下，“以天下为己任，包罗万象，则胡、曾、左直凑单微”。即主动肩负天下重任，海纳百川使用人才，全面整顿吏治方面，继承他的人有胡林翼、曾国藩、左宗棠。“直凑单微”，语出《韩非子·有度》，在这里有继承发扬、登堂入室的意思。（参陈蒲清《陶澍传》）

《清史稿》说：“陶澍治水利、漕运、盐政，垂百年之利，为屏为翰，庶无媿焉。”“胡林翼综覈名实，幹济冠时。”实为定论。

道光、咸丰两朝，若无陶澍、胡林翼，很多历史怕是要改写的。岳父和女婿，同时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实属罕见。说陶澍、胡林翼是近代最成功的一对翁婿，也不过分。

*原标题：胡林翼：我的岳父是个大官，比曾国藩曾国藩的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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